傅红雪X花无谢    傅成勋X齐衡

第十六章        真心&野心

        傅红雪恢复神色，将这几日自己的去向一一交代给花无谢。花无谢听得心脏一会儿比一会儿紧，却不敢表现出来。路小佳的担心都写在脸上，花无谢看得出大家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因此更不能表现出慌乱。

        原来失踪的少男少女，果真是被白羽抓去试药试毒。那些无辜的孩子，经过试药后不是疯魔就是丧命。九死一生，几无可能生还。从前，白羽只敢偶尔借大碶和回纥的眼线，偷偷找些战俘试药，可是这一次突然明目张胆地在京城周边抓人，甚至抓到了京中。所有这些只能说明，白羽的部署已经完成，终于开始准备收网了。

        “那白羽此人究竟想要如何？”花无谢还算冷静，他想不出一个女子狠毒至此究竟为了什么。

        “她本不姓白，而是姓连。”傅红雪说的语气平常，但是一语毕，花无谢已经生出了冷汗。

        “你是说，连。前朝连城璧的连？”

        “没错，正是连氏后人。她不惜抛弃原本可以隐姓埋名，平安富足的一生，只为了为那个姓名复辟。”

        “那我们恐怕无论如何避免不了一场血战了。”花无谢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是耳濡目染很清楚复辟意味着什么。

        “没错，不是她死就是大梁灭亡。”

        “可是，为什么她不肯放过你。若是你帮了她的大业，她本因该倚重你才对啊？”

        “白羽此人狡诈多疑。而且，我怀疑我的身世也和她的复辟有关。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查清。”

        “那昨晚？”

        “昨晚为了掩人耳目不打草惊蛇，我一个人探入了雁北的分舵据点，果然找到那些被抓的少男少女。我带着他们从密道逃出......”

        多年来，白羽为傅红雪治疗寒毒的同时注入了很多便于识别的草药药。强健身体的同时让傅红雪的行踪在白羽这个熟悉药性的人面前无所遁形。因此为了不引起注意，傅红雪只能收起内力，掩护孩子们逃走。在最后关头，一个脚程慢的孩子被侍卫追上。傅红雪为了不留痕迹的摆脱这些人，只能用空招抵挡对方的进攻和暗器，这才成了昨天的样子。

        还好有暮云和路小佳接应。他们一个人带着孩子们逃到了附近的镇北营，另一个带着受伤的傅红雪逃回了揽月楼。

        当天，花正坤带着一队军士将被绑架的孩子们一一送回各自家中。百姓得知夹道欢呼，又是敲锣打鼓，又是送礼送物。消息当天传入宫中，皇上只是下了道不轻不重的嘉奖令。

        花无谢趁着父亲在家，当天夜里回家报了平安，没有多做停留即可返回揽月楼。虽然花老太太不舍得，但是还是听从儿子的意思。用花正坤的话说，无谢的身世恐怕瞒不住了，倘若傅红雪真是可以相托之人，应当是件好事。如果此人真的别有用心，也要尽快让无谢看清真相才是。

        总坛内，因为试药计划被打乱，白羽怒不可遏地发动手下全力寻找内贼。此时，她心中的第一嫌疑人，非傅红雪莫属。就在她准备“自断手臂”用以泄恨的时候，傅红雪只身返回总坛负荆请罪。在白羽看来，这已经不是“爱徒”第一次失控了。白羽两只手紧紧握着座椅边的扶手，冷冷地看着台阶下。华丽的大理石铺从膝盖上传来阵阵冰冷。傅红雪惨白的嘴唇没有让白羽感到丝毫平静。傅红雪光着上身，跪在师傅面前平静地等待白羽开口。

        “说吧，这次你准备编个什么借口！”

        “师傅，徒弟这次恐怕要以身相许，才能将功抵过了。”

        “哦！哈哈哈！红雪，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见长啊！”

        “师傅，我能确定，那另外半本医书就在花府，而花无谢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据。”接着，傅红雪仔细讲述了他和花无谢相处时发现的异常。包括两人接触时，花无谢身体的特殊暖意。

        “你是说，他仅用体温就可以助你减轻寒毒之苦？而且花老太太很可能手握那半本书，并且已经在花无谢身上实验多年！？”

        白羽得到傅红雪肯定的回答后，心中大喜。看来之前的线索果然没错，那花家果真在前朝后暗中隐藏了很多实力，恐怕都是和这本书有关。虽然不情愿，但是白羽看得清楚，如今想要不动干戈拿下花家和花无谢，只有傅红雪最合适。于是，白羽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却终于‘不计前嫌’地同意让傅红雪诱导花无谢拿出那本书，期限只有一个月。

        傅红雪一听期限如此短，当即解释，花老太太狡猾，不能打草惊蛇。不如代他通过比武招亲，获得花家的彻底信任，名正言顺地拿到东西。说到这里，白羽盯着傅红雪，“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花无谢！？”

        “师傅，我......”

        “得了！只要你拿到东西，花无谢就花无谢吧。待我查清他试过的药，恐怕也是个无用的废人了，到时候你想要就给你了，权当是给你的慰问了。不过，你可不要想坏了我的大事！”

        “是。”傅红雪平静地低下头，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忐忑。白羽的答案不仅仅让他可以按照计划进行，更让他确信，花无谢的身世还没有传到白羽的耳中。

        看着傅红雪离开的背影，白羽的脸上退去了怒气。她一边摩挲着手上的青玉戒指。傅红雪啊，傅红雪你还是没有逃出我的五指山。你以为我为什么忍受你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你就好好的跟那个花无谢纠缠，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齐轩到底是尽忠还是尽孝。

        傅红雪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多次换装后，来到了城外一间民屋中。房门敲开后，一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后，一听是傅红雪的声音才开门。

        “她最近怎么样了？”

        “还行吧。大夫看了几次也说没什么机会好转了。现在只能先这么拖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最近可有清醒的时候？”

        “这倒没有。依旧是整日昏睡着。不过这两天有时候会说梦话似的念叨。”

        “她都念叨什么？你听清了？”

        “好像说什么小竹子，什么花什么的。还说了一句奴才不敢。其他的就听不清了。”

        傅红雪挥了挥手，夫人不再说话，推到了厨房去忙碌。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攥着手，皱着眉躺在床上。老妇人的床头有一只青木簪子，簪子上的梨花被顽皮的孩子用剑划破了一片花瓣。仓天开眼，几年前傅红雪就是凭借着唯一的记忆找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奶娘。

         然而，当他找到人的时候，梅婆婆已经病入膏肓。记忆出现衰退的老人，只能暂时回忆起部分片段。在短暂的治疗之后，梅婆婆开始逐渐清醒起来。上一次傅红雪得知梅婆婆终于回忆起来一些事情，就立刻甩开监视的人，赶来见她。但是终于神志清醒的老人，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埋藏心里多年的秘密。

        老人家说傅红雪是当今皇家唯一血脉。多年前，有人要图谋不轨，多亏几名忠心耿耿的大臣合力，秘密保下了这唯一一个小皇子。作为小皇子的贴身宫人，梅婆婆带着一只包袱和当时只有三四岁的孩子一起逃到了花府。至于包袱里有什么，孩子叫什么名字，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梅婆婆确定无疑的是，皇子的腰间有一个柳叶一样的胎记。当傅红雪再想寻问其他，老人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经过傅红雪仔细查看脉象，可以确定老人中毒已深，而且体内的毒恐怕和傅红雪身上的寒毒是同根同源。

        今天，傅红雪之所以冒险再次来探望老人，是因为负责照看她的妇人送来信息，说大夫断定老人撑不过几日了。老人所讲，腰间有胎记的人，傅红雪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也没有解开。所有的线索还没有拼凑出真相，眼见这最后的线索即将消失，既着急又后悔。就在此时，梅婆婆回光返照，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

        “老人家，你醒了？你可认识我？”

        “认识，你是傅家的儿子！小时候你总是来陪着小少爷玩。”

        傅红雪本来以为她想起自己，可是一细想，自己从未有过关于皇宫的记忆。恐怕这一次又是空欢喜一场。

        “老人家，我是谁，你可叫得上名字？”

        “记不得了，人老了。不过我记得你这孩子命大，大家都说你给小少爷挡了灾，都感谢你呢。”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给小少爷挡灾了？”

        “你忘了？又一次歹人想绑架小少爷，是你先发现了危险，偷爬上他们的马车，打伤了车夫这才让我们找到少爷，救了你们。我记得小少爷毫发无伤，你的脚腕好像绞进了车轮，留了老大一个伤疤。”

        听到脚腕的伤疤，傅红雪整个人一震，心脏开始狂跳。十几年了，他终于找到了。

        “那你说说，我的父母家人叫什么，在哪里。若是入朝为官又是什么官职？”

        “这......哎，我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大家都叫你父亲傅大人。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在家你叫他傅大人，只有你哥哥才叫他父亲。我记得你好像给我们小少爷说，是因为你父亲不喜欢你所以不允许你在外人面前叫他父亲。其他的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哥哥，我还有个哥哥？”

        “对，我记得你有个长你五六岁的哥哥。那孩子长得可俊俏了，就是性子温吞了一些。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因为我儿子出生时取了同样一个字。”

        “他叫什么？”

        “勋，傅成勋。”